森業集團的老總紀景明是大忙人，並非想見就能見。

兩人到森業集團的大廳, 前臺服務人員聽說他們沒預約直接回絕, 說話的功夫，陳光輝從兜裏掏出證件, 前臺小姐臉色都變了, “您好，請兩位稍等。”

好歹是刑警隊的, 前臺小姐語氣比之前客氣了。

前臺小姐撥通電話，大廳裏人來人往略顯聒噪, 前臺小姐的輕聲基本被淹沒。

屠斐盯著前臺小姐塗抹精致的臉，她說話時偶爾會瞟向他們, 陳光輝回身打量森業集團的大廳, 低聲和屠斐打趣道：“有錢人的世界真不一樣。”

屠斐目不轉睛盯著前臺小姐的臉，她眉頭皺了下, 說完一句話雙唇仍保持那句尾音的口型，而後她輕輕點頭抿抿唇又說了四個字，屠斐讀出她的唇形，“我知道了。”

“不好意思，兩位警官, 我們紀總今天不在，他外出行程都是滿的。”

“那明天呢？”

“最近都很忙。”

“我們是在工作，希望能配合。”陳光輝臉色冷了, “我不想拿著刑警的身份施壓, 現在我們親自過來問話已經是考慮對紀總的影響, 正常問詢都會傳喚到局裏的。”

前臺小姐面露難色，屠斐指尖輕輕敲了下桌面，“紀總忙，我們理解，但是不管多忙，這次談話是一定要進行的，紀總現在拖延對他未必有好處，今天見不到，我們明天穿上制服強行出入森業集團，你覺得這會有利於森業集團競標嗎？”

前臺小姐焦急地直擺手，“您別這樣，警官，我就是一個普通員工，只是傳達上面的意見，紀總真的沒時間……”

“走。”陳光輝打算硬闖，屠斐站在原地沒動，前臺小姐急得繞出服務臺，“警官……”

“輝哥。”屠斐叫住陳光輝，回身對前臺說：“我們不難為你，紀總既然忙那就約時間，他一直忙的話，那我們只能在門口等了。”屠斐擡手指指大廳外面，“別說紀總不在，我看見他的車了。”

前臺小姐臉色漲紅，屠斐掏出手機，“你不方便，不為難你，要不然就我們給紀總打電話。”

“這……”

“紀總不在，那都誰在？”陳光輝話鋒一轉，“今天必須得見到你們負責人之一。”

前臺小姐都要冒汗了，她只好再次打電話，表情和語氣都比不得之前了，最後她掛斷電話，“我問了下情況，我們紀總真的很忙……”

“行了。”屠斐打斷前臺小姐，語氣不善道：“既然紀總這麽忙，問問他是不是希望我們聯系他父親紀局長，讓他父親他親自和他打招呼？”

“別別，您別這樣，我們領導待會下來，請您稍等。”前臺小姐想哭的心都有了，她一個小員工，難為她幹嘛啊？

陳光輝和屠斐站在大廳望著通往大樓內部的電梯，不時有公司的人刷卡進出，屠斐吐槽，“一個企業老總，架子可不小。”陳光輝懶得評價，屠斐哼了一聲，“他要是真躲著不見，更說明心裏有鬼，金碧輝煌老大不讓去，森業集團我一定得進去。”屠斐可不想自己的11路今天白跑一趟。

“你悠著點。”陳光輝目不轉睛盯著出入口，“老大說了，得客氣著點，人家是企業家，是給咱海京市GDP做貢獻的大戶。”

屠斐聽了氣不打一處來，陳光輝突然咳嗽一聲，揚揚下巴，“是不是那個？”

閘關口一位年輕貌美的姑娘走到前臺，前臺果然沖他們這邊指了指，陳光輝低聲說：“這年頭的大企業，小姑娘一個比一個好看。”屠斐瞪了一眼陳光輝，陳光輝無奈地笑，“我就說說嘛。”

“你們好，讓二位久等了。”遠看年輕貌美，近看就暴露了，妝容蓋不住歲月的痕跡，女子熱絡地說：“請二位隨我上樓。”

“陳光輝。”陳光輝主動介紹自己，女子意會地回答：“可以叫我琳達。”

屠斐和陳光輝對看一眼，這名字一聽就是個英文轉化而來的假名，不過也能理解，大公司都喜歡搞這套。

“我們紀總今天確實不在，最近行程也確實忙，不過我跟紀總溝通過，他今天開完會抽時間出來，不過時間不確定，可能會很晚，我的建議，有什麽問題二位可以先告訴我，我轉達給我們紀總，晚點呢他會當面回覆。”琳達官方話說得很溜。

陳光輝一直沒做聲，屠斐聽得皺眉，琳達繼續說：“我們紀總的意思，該配合的肯定配合，不過他真的太忙，建議盡量都是電話溝通，您打給公司就行，紀總有時間就可以轉接……”

“琳達。”屠斐打斷滔滔不絕的琳達，“有你和前臺耽誤的時間，我們可能都問完了，轉告你們紀總，不管今天多晚，我們都會等，和他的談話今天必須進行，這是我們的工作。”

屠斐態度堅決，陳光輝一旁點頭，補充道：“不做虧心事，也不必怕我們，再忙的人也會吃飯喝水睡覺吧？我們不打擾紀總睡覺，但吃飯或者喝水的時間，我們可以利用起來，所以請盡早安排，我們是人民的警察，不是紀總一個人的，請他別為難我們小警察才是。”

兩人你來我往，說得琳達表情僵硬，她勉強擠出一個笑，“好的，我們一定會轉達。”

琳達出去了，會議室裏就剩下他們兩個，屠斐盯著門板嘲諷地說，“看來這之後的調查得弄成拉鋸戰了。”

“人家大領導，賬上一天流水沒準好幾億，咱們比不了。”陳光輝揶揄，“咱們待會問話就按照說得來，我主要，你補充，你順便記錄下，註意態度。”陳光輝怕屠斐的毛絨的性子，一點就著，到時候邢思博準得批評他。

兩人都以為得等一會，門卻很快再次被推開，琳達滿臉笑意進來，“兩位，我們紀總把會議推遲了，現在有請兩位過去。”

兩人對看一眼，交換個眼神，一起起身隨著琳達去了。

“不好意思，耽誤兩位警官的寶貴時間。”紀景明親自在門口迎接，屠斐看他那副堆出來的親民笑意沒來由的惡心，陳光輝輕聲說：“咱們別是看錯人家了，大領導多親切，啊。”

總裁辦公室光線明亮，此刻暖洋洋的，兩杯果飲放在桌前，紀景明坐在他們對面，“我時間不多，請諒解。”

“紀總，謝謝您的配合。”陳光輝開始提問，主題圍繞7月27日那一天紀景明的行程，尤其是晚上的行程。

“7月27日……”紀景明沈吟著，“我每天很忙，具體做了什麽還真是想不起，你等我叫秘書過來。”

秘書的回答是：7月27日的紀景明在海京市，當晚與朋友一起吃飯順便談工作。

“您見面的朋友是哪位？請留下他的名字和電話。”陳光輝問話時，屠斐擡頭觀察紀景明，他拿出筆和便利貼低，“這位朋友挺忙的，你們見他建議提前預約。”

屠斐拿過那張黃色便利貼，上面寫著：賈立強，後面是他的手機號碼。

陳光輝瞟了一眼，屠斐抄寫好信息，陳光輝繼續問：“那兩位在哪裏吃的飯，聊的什麽，都請說一下。”

按照紀景明的回答，他們27日晚在市中心的鼎尚公館吃飯商談最近競標的事，“這位賈立強具體的身份？”屠斐從中插話問了一句。

紀景明打量屠斐，突然笑了，“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？”

屠斐眉目冷淡，“請回答我的問題。”

紀景明絲毫沒計較，點點頭，說：“賈立強，是雅奈爾上海分公司的副總，也就是雅奈爾亞太區的副總。”

“你們不是競爭對手嗎？”屠斐反問，紀景明挑眉笑道，“喲，這位警官了解的不少，請問叫什麽名字？”

“屠斐。”屠斐盯著他的笑臉，越看越不喜歡，從那天他在醫院攔住沈清淺的去路，她就不喜歡這個人。

紀景明邊點頭邊笑，“你這名字挺獨特的。”屠斐面無表情地盯著紀景明，紀景明靠在椅背上，“屠警官說的沒錯，我們商場上是競爭對手，不過私下裏也是朋友。”

“你們這頓飯，除了你們兩個人，還有別人在場嗎？”陳光輝將話題繞回的案情上，紀景明揉揉眉心，回憶似的說：“飯局只有我們兩個，非要說還有別人，那就是鼎尚公館的服務人員了。”

對於他們的提問，紀景明很配合，不過時間短暫，兩人提問時間有限，通過紀景明的回答，如果他回答的是真的，那麽基本可以排除他的嫌疑，因為不在現場的證據很明顯。

兩人結束問話，紀景明送他們到門口，紀景明擺擺手，笑著說：“我想起來了，屠警官，我們在醫院見過，你和沈醫生關系似乎不錯。”屠斐沒接話，只是說了句，“謝謝配合。”

乘坐電梯下樓出來，屠斐瞟見墻上張貼著森業集團的發展歷史，紀景明穿著西裝的照片被放在顯眼的位置，她翻出手機拍了一張。

出門，兩人去吃飯，屠斐建議現在打電話約賈立強，電話倒是能打通，不過賈立強出差去國外了。

一通越洋電話，直接把屠斐手機打停機了，話題從個人情況調查切入到鼎尚公館那一晚，賈立強的答覆和紀景明差不多。

“要不然就是真的，要不然就是事先串通好了。”陳光輝推測。

屠斐擺弄自己的手機，不僅停機了，馬上要停電了。

陳光輝握著手機沒打過去，後面的內容他們基本可以料到，就是一致的，“屠斐。”

“啊？”屠斐四處張望，哪裏有賣充值卡的？陳光輝低聲問：“你說白鵬興死前和森業集團的老總發生爭執，而且地點是在金碧輝煌，這消息從哪裏來的？確定是真的嗎？會不會有人跟你撒謊了？”

“胡說！”屠斐瞪眼睛，沈清淺怎麽會跟她撒謊？陳光輝撲哧一聲樂出來，“咋的？跟你說這話的人是你對象啊？”

“她不可能撒謊。”

“那她有沒有證據？”

“……”屠斐唇角動了動沒說話，陳光輝胳膊肘撞她，“我看見賣充值卡的了。”兩人一起往對面的接到走，陳光輝提醒屠斐，“看來那人跟你不是外人，你就問下，萬一她有證據咱們省事了，現在可以肯定，一定有人撒謊。”

屠斐沒做聲，買卡充值，兩人找了家小飯館，“屠斐，我不是說你朋友撒謊，既然和案情有關，核實真假是必須得要做的。”

“老板，能充電嗎？”屠斐沒理陳光輝，沖著老板晃晃手機，老板搖頭，吼了句沒有，也不知道是不是不想給屠斐用。

屠斐手機沒撐上一會關機了，她站起身，“你在這等會，我出去打個電話。”

屠斐找了個公共電話打給沈清淺了，和沈清淺寒暄幾句午飯的話題，她隨口問了句，“阿姨，你當初說白鵬興打架的事有證據嗎？”

“什麽意思？”

“就是說……”

“你在懷疑我？”沈清淺反問，“是嗎？”

屠斐咽咽口水，楞是被沈清淺的嚴肅問地說不出話來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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